意识形态的概念在政治思想中非常重要，在日常话语中也是如此。但是，尽管学者们就这个话题撰写了大量的博学著作，但对于意识形态到底是什么，以及如果有的话，我们如何才能将意识形态的各种概念相互统一，仍然存在分歧。

当今大多数意识形态的概念都起源于19世纪卡尔·马克思的著作。马克思对它的主要讨论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这是他与朋友兼恩人弗里德里希·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合著的早期著作。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经济力量推动社会生活。是实际的经济事实，以及由此产生的阶级结构，造就了任何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信仰、价值观和假设。在他们的时代(和我们的时代一样)，大多数人想当然地认为，是我们的信仰和价值观塑造了经济结构，而不是反之亦然。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把这种老生常谈的观点彻底改变了。他们认为，那些相信观念优先于物质生活条件的人被困在意识形态的网络中。

他们用一个有趣的类比来说明他们的观点。“如果在所有意识形态中，人和他们所处的环境都是颠倒的，就像在暗箱中一样，这种现象产生于他们的历史生活过程，就像视网膜上物体的倒置产生于他们的物理生活过程一样。”暗箱是一个盒子(有时是整个房间)，在它的一侧有一个小孔。当光线穿过小孔时，它会将外部世界的倒置图像投射到相对的盒子内壁上，就像光线穿过瞳孔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倒置的图像一样。他们的观点是，意识形态为我们呈现了一幅颠倒的画面社会世界——一种畸形的表象，如果我们不小心，就很可能误以为是现实。

从这个比喻中还可以提取出更多信息。暗箱则不然设计倒立:产生倒立的图像这是光学定律的结果。人类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是进化的结果)也不是为产生颠倒的图像而设计的(我们的大脑必须将图像颠倒过来)。考虑到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类比表明，意识形态的目的并不在于产生一幅扭曲的社会世界图景。这种倒置只是“历史生命过程”的结果——“历史生命过程”是支配社会制度发展的规律。

我将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白人至上主义，即认为白人在本质上优于有色人种的意识形态信仰，是在17和18世纪随着跨大西洋奴隶制的发展和扩张而兴起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欧洲人奴役非洲人是因为他们认为非洲人低人一等，但马克思和恩格斯会说这种解释本末倒置。他们会说，事实是白人至上主义是一种结果而不是奴隶制的起因。欧洲人奴役非洲人并不是因为他们认为非洲人低人一等:他们认为非洲人低人一等是因为他们奴役了非洲人。欧洲人并不是故意的工艺使意识形态符合他们的目的;它出现了由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兴起，种植园主可以利用奴隶劳工获得巨额利润。

我刚刚提出的意识形态图景与马克思主义的另一种思想流派格格不入——马克思主义的另一种思想流派认为，意识形态被设计成具有合法性统治精英的地位。特里·伊格尔顿在他的书中正确地指出意识形态:介绍“这可能是最被广泛接受的意识形态定义”，他接着列出了六种“策略”，这些策略都是通过这些策略来实现的。

一个占支配地位的大国可以通过下列手段使自己合法化促进与之相适应的信念和价值观;自然化而且普遍化这样的信念，以致使它们显得不证自明和显然不可避免;诋毁可能挑战它的想法;不包括对立的思想形式，也许是通过某种没有说出口的但系统的逻辑;而且模糊社会现实以它自己方便的方式存在。

读到这段描述，很容易想象1%的人故意编造和宣传意识形态，让99%的人保持一致。但这种看待问题的方式与一个事实相悖，即意识形态的传播者沉迷于他们自己的Kool-Aid。他们非但不是愤世嫉俗的操纵者，反而常常狂热地相信他们所散布的谎言。当然，如果说当权者从不向公众提供虚假信息，那就太天真了。当然了。但这只是宣传，并非如此意识形态。跨大西洋奴隶贸易的受益者(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故意编造白人优越的谎言来为自己的巢穴添翼。他们真的相信白人在本质上优于有色人种。

我提出的两种对意识形态的描述似乎不可调和。一种认为意识形态是非个人经济力量的产物，另一种认为意识形态的目的是维持占统治地位的精英阶层的权力。每个观点都有道理，但很难看出它们如何都是正确的。

我认为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一种将这两种说法融合成一个无缝的整体的方法。奇怪的是，它来自于生物哲学。让我解释一下……

当我们试图理解自然界的时候，生物体的某些部分是有目的的，它们是有目的的对- - - - - -似乎既显而易见又不可或缺。眼睛是用来看的，翅膀是用来飞的，牙齿是用来咀嚼的，等等。但是如何解释自然事物的目的呢?显然，像眼睛、翅膀和牙齿这样的东西不像开罐器，它们的目的来自于它们的设计者的意图(多亏了达尔文，上帝很久以前就退出了解释的舞台)。

自亚里士多德时代以来，哲学家们就一直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但直到最近才取得成功。一位名叫露丝·米利肯的哲学家似乎终于在进化论的帮助下找到了答案。她是这样解释的。对于一个有目的的自然事物来说，它必须是一个谱系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它必须是某个先前事物的再生产(或再生产的再生产)，而且必须有关于该事物的祖先所做的事情的某种东西，使他们得以再生产。任何自然事物的目的都是不管它的祖先做了什么，导致了它们的繁殖．

正如哲学理论经常发生的情况一样，这种描述使论文听起来比实际情况复杂得多。想法是这样的。心脏泵血。它们还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心脏的作用是泵血，而不是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这是显而易见的。这是因为泵血，而不是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解释了为什么心脏可以代代相传。

这一理论的实用性远远超过生物学。任何东西如果它是复制链的一部分，因为它们的影响而被复制，它就会有目的。它可以用来解释词语的目的，社会习俗，习得的行为和....意识形态。意识形态信仰是世系的成员。它们被一次又一次地复制，因为它们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就是它们的目的。

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可以消除矛盾。它让我们理解意识形态如何成为非有意的社会过程的结果，同时又具有目的。让我们最后一次考虑白人至上主义，看看这种分析是否成立。奴隶制是大生意。用历史学家大卫·布里昂·戴维斯的话说，欧洲人通过创造和维持“世界上第一个大规模市场的跨国生产体系——一个奴隶生产的糖、烟草、咖啡、巧克力、染料、大米、大麻和棉花的市场”，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人们很容易低估其庞大的规模。“到1820年，已有超过1010万名奴隶离开非洲前往新大陆，而白人只有260万[……]。因此，到1820年，非洲奴隶几乎占了航行到美洲的庞大人口的80%，从1760年到1820年，这种移民流动包括每8.4个非洲奴隶对应一个欧洲人。”种植园主、商人、进口商、制造商、造船商、保险公司和其他从人肉贸易中获得利益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反社会者。他们是像你我一样的人，有正常的道德感知力，他们生活在一个自由、自治和普遍人权的思想正在蓬勃发展的时代。如果他们认为非洲人与他们在道德上是平等的，那么奴隶制的暴行就更难以容忍了。很容易理解为什么白人至上主义会在这种情况下受到关注。它像病毒一样增殖，一次又一次地繁殖，因为它使信徒获得了好处。正是这些优势确定了它的集体目标，将它从一个单纯的想法转变为一种成熟的意识形态。

综上所述，这两种意识形态的观点，起初似乎是相互矛盾的，但实际上是完全兼容的。意识形态产生于无目的的经济力量而且他们的目的是使统治合法化。他们是政治图景的自私代表而且那些支持他们的人是致力于他们的真理。

这对我们这些在意识形态上纠缠不清的人(包括几乎每一个《行尸走肉》的粉丝)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中国伊朗亚洲杯比赛直播以及本博客的每一位读者)来解放自己，透过扭曲的表象，看到远处令人不安的社会现实。但如果有什么能帮助我们完成这项解放任务，那就是好的、清晰的、政治参与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