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周的话题是作为哲学家的甘地。那就是圣雄甘地，伟大的精神和政治领袖，印度独立运动之父。这位倡导和实践非暴力的人，激励了全世界数百万人——包括美国自己的非暴力倡导者马丁·路德·金。虽然人们通常不会认为甘地是哲学家，但事实上，他是一位深刻的哲学思想家。他不像我和约翰那样是个学院派的哲学家，但他写了很多可以被称为哲学的东西。

当然，学院派哲学家可能会发现他的哲学著作有时令人沮丧。但是当你意识到甘地的精神，他的政治方法，和他的哲学观点是相互关联的，那么你就会意识到如果你真的想要理解甘地这个现象，你必须同时理解他的哲学观点。

我们打赌，甘地作为哲学家的品味会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作为精神和政治领袖的甘地。以甘地的道德观为例。你可能会认为，这位他喜欢称之为“非暴力不合作”的领袖，会对对手进行道德谴责，并不断占据道德制高点。毕竟，革命者确实倾向于批评旧秩序在道德上存在问题。

不过，顺便说一句，我应该指出，人们可能会怀疑，称甘地为革命者是否完全公平。他没有像大多数革命者那样领导武装叛乱。他和他的许多追随者都愿意这么做是被杀了，但他们不愿意杀人。“革命”一词确实倾向于指以暴力而非和平方式推翻旧秩序。所以我不确定我们有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甘地。

但让我们回到甘地和道德。大多数革命者——或者不管甘地到底是谁——都完全而坚定地相信道德完全站在他们这一边。尽管甘地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他一直努力站在道德的一边，但他并不热衷于宣称自己知道道德真理。他实际上认为，对对手的道德谴责本身就是一种暴力。他拒绝了所有形式的暴力。

这似乎有点令人费解。如果道德站在你这一边，声称自己有道德又有什么不好呢?那不就是陈述你认为是真的吗?但有两点值得我们注意。第一个是关于真相的。甘地对真理的看法非常复杂。他认为有是真理:绝对真理这样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是在探求绝对的真理。但他也认为，对真理的追求是无止境的、不确定的。只有上帝知道绝对的真理。事实上，甘地认为，在人类之间的争端中，宣称绝对真理站在自己一边是一种傲慢。我们人类只知道他叫什么相对真理。

在某种程度上，这让甘地成为了一名相对主义者。那么，人们可能有理由认为，一定是他的相对主义导致他拒绝将道德谴责作为一种暴力形式。毕竟，相对主义者提倡容忍相互竞争的观点和相互竞争的道德观。问题是，甘地并不能真正被称为一个直截了当的相对主义者。相对主义者往往不相信绝对的真理——即使是作为一个难以捉摸的目标，一个永无止境的探索。但这正是甘地所相信的。当然，甘地也不是直截了当的绝对主义者。至少有一些绝对论者认为他们牢牢掌握着绝对的真理。在这样的错觉下，至少在甘地看来，只有他们知道绝对的真理，他们倾向于对那些不同意他们的人发号施令。甘地永远不会假装知道绝对的真理，也永远不会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我不确定，但甘地的这种兼而有之的尝试让事情变得有点复杂。假设我们追随甘地(Gandhi)，认为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握绝对真理，并在这种错觉下对他人发号施令，这是一种暴力。那么，我们不是在批评和谴责另一方吗?但在甘地看来，道德谴责本身就是一种暴力。难道我们不应该拒绝这种道德谴责吗?但这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它阻止我们简单地陈述我们认为的情况——一个人不应该幻想自己拥有绝对真理的唯一所有权。但是，对这种看待事物的方式的拒绝恰恰是甘地自己的思维方式所固有的。所以看起来甘地并不能真正宣布他的原则，也许。

也许我们应该扭转这一局面，站在对手的角度来看问题，看看甘地拒绝将正义的道德批评视为一种暴力的行为是什么。我想他很清楚地认为，如果你不断地批评对手，对手就会把你的谴责当成一种攻击。也许不是攻击他的肉体，而是攻击他的精神。这让你的对手处于守势。但如果你想赢得对手的支持，或至少降低他的抵抗，这是一个糟糕的策略。这是否在道德上是错误的还不清楚，但也许也许是战略上的错误。

我想，你可能会认为甘地真的把非暴力做得太过了。道德谴责只是一种隐喻意义上的攻击，而不是一种真正的暴力形式。但甘地坚持认为，暴力有多种形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有经济暴力，文化暴力。对甘地来说，道德谴责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暴力。他坚持说，我们要抵制一切形式的暴力。的确，暴力有很多种形式，但并不是所有的形式都对身体造成直接的身体伤害。但我仍然不完全相信，摆脱任何形式的暴力的自由就意味着摆脱道德谴责的自由。

无论如何，我还没有解开甘地的谜团。他显然是一个复杂的人。他也是一个复杂的思想家。从哲学的角度来说，他的观点是否合在一起并不明显。但幸运的是，在这一集里，约翰和我身边加入了一个对甘地有过长期深入思考的人:《甘地，哲学家》的作者阿基尔·比尔格拉米。